民國最後一位影后!當紅時期「24歲嫁人隱退」不畏輿論 醫師丈夫「全讓妻做主」結婚71年從不吵架
大陸女星劉亦菲因主演好萊塢迪士尼大片《花木蘭》而備受矚目,殊不知,早在80年前的上海灘,一位女星就因《木蘭從軍》電影打破票房紀錄,大紅大紫。
「雲想衣裳花想容」是大詩人李白為稱讚楊貴妃的美貌而寫的,一千二百年後,這句詩被引申出一個美麗的名字——陳雲裳。
在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,陳雲裳是大陸最具影響力的電影明星之一。在她不到十年的電影生涯中,從香港到上海,先後主演了34部粵語片、23部國語片,取得了非凡的藝術成就,被譽為「一代影后」。
父親陳祖耀在政界謀職,母親姓金,生於書香門第。
陳雲裳自小受到父母嚴格的教育,入學以後,能歌善舞的她成為學校遊藝會上的「小明星」,被音樂家易劍泉所賞識,成為易劍泉的入室弟子。
易劍泉把她當作親生女兒一樣看待,悉心教導她各種技藝,還帶她向徐悲鴻學習繪畫,和劇作家歐陽予倩學習詩作。
1933年元宵節的「素社」春燈會上,陳雲裳登台表演京劇《霸王別姬》、崑劇《費貞娥剌虎》和舞劇《春思》,令台下掌聲雷動,陳雲裳謝了好幾次幕才下台。
易劍泉看著她如天仙般的神態,忽然想起唐代大詩人李白的詩句:「雲想衣裳花想容,春風拂檻露華濃。」於是給她起藝名「陳雲裳」。
香港聯華公司導演蘇怡賞識陳雲裳的藝術才華,邀請她到香港去擔任電影《新青年》的女主角。影片上映後,反應不錯。
16歲的陳雲裳高挑俊美,電影公司搶著請她當主角。從1935年到1938年,陳雲裳在香港3年拍了34部粵語片,成為影壇紅星。
上海新華公司經理張善琨到香港看了陳雲裳主演的粵語片之後,認定花木蘭一角非她莫屬,力邀她來拍《木蘭從軍》,並聲稱:「只要陳小姐肯去上海拍戲,什麼條件都好談!」
陳雲裳唯一的條件是要母親隨行,這個條件對張善琨來說當然不成問題。就這樣,廣東姑娘陳雲裳和新華影片公司簽訂了合約,來到十里洋場的上海灘。
在陳雲裳赴滬前一個月,張善琨便開始策劃如何捧紅她。
為了讓上海人知道她,張善琨把陳雲裳的照片登在報紙上,發了一條蠱惑人心的假新聞:「據權威人士證實,美國好萊塢某大電影公司,在香港發掘到一位明艷健美的中國影星陳雲裳,將赴美國好萊塢拍片。」
內地影迷雖然不認識陳雲裳,但他們認為香港女星陳雲裳能被美國電影公司看中,必定是大牌明星。
1939年春節,陳雲裳主演的電影《木蘭從軍》在上海滬光大戲院上映,轟動了孤島上海,連續三個月場場爆滿。接下來在新光大戲院續映,打破了《漁光曲》連映84天的票房紀錄。影片發行到全國,連重慶和延安也上映了。
《木蘭從軍》在重慶上映時,曾發生過一場軒然大波。
影片中有首插曲唱道:「太陽一出滿天下,快把功夫練好它,強盜賊來都不怕,一齊送他們回老家。」有人認為「太陽」代表日本,於是鼓動觀眾沖入影院的放映室,將拷貝焚燒示威,並要求禁映此片。
消息傳到上海,張善琨靈機一動,將影片中的歌詞「太陽一出滿天下」改為「青天白日滿天下」,於是化險為夷,重新在重慶上映,並取得意想不到的賣座紀錄。
陳雲裳唱的《木蘭從軍》插曲也風靡一時:「月亮在那裡,月亮在那廂。他照進我的房,他照上我的床……」
陳雲裳在上海的5年中,拍攝了《一夜皇后》、《歌女白牡丹》、《碧玉簪》、《斷鴻零雁記》等20多部影片,其中好幾部影片是借古喻今的歷史片,如《秦良玉》、《費貞娥刺虎》、《蘇武牧羊》、《亂世佳人》等,成功的將不同可歌可泣的美麗女性塑造的栩栩如生。
陳雲裳曾經說:「我從前演了一部《木蘭從軍》,後來演了《秦良玉》、《費貞娥刺虎》,我好像讀了三冊書,三冊正義感的書,又如唱完了三首正氣歌。」
陳雲裳也拍了反映現實的《野薔薇》、《重見光明》等影片,在根據巴金名著改編的巨片《家》中扮演琴表妹,與袁美雲、顧蘭君、陳燕燕等當紅女星同台演出毫不遜色。
陳雲裳成為當時最受歡迎的女演員,1939年,上海發行量最大的電影雜誌《青青電影》評選本年度十大影星,陳雲裳獲得2781名投票者中的2769名選票,高票當選新一屆電影皇后。
全國各地陳雲裳影迷會相繼成立,即使遠在鼓浪嶼,陳雲裳影迷會會員也有483人之多。
一些知名品牌紛紛邀請陳雲裳擔任形象代言人,最著名的當屬陰丹士林(布料公司)廣告。
20世紀三四十年代,風情萬種的旗袍成為大都市街頭最動人的流動風景,當年旗袍的主要面料就是以藍色為基調的陰丹士林布。
陳雲裳作為陰丹士林的形象代言人,她的傾城風姿隨著陰丹士林廣告畫月份牌,進入了千家萬戶。
在家喻戶曉的《快樂小姐》廣告畫中,陳雲裳穿著陰丹士林的旗袍,倩影玉立,儀態大方,嫵媚不失溫雅,美得平心靜氣,彰顯著迷人的東方女性魅力,讓人禁不住想吟詠:「雲想衣裳花想容,春風拂檻露華濃。」
陳雲裳的父親曾經長期卧病在床,她盼望父親的病能早日痊癒,因此她少女時代就有一個夢想:「將來能嫁給一個醫生就好了!」
喜歡運動的陳雲裳在打網球時,認識了盧太太,盧太太的丈夫是醫生,當她知道陳雲裳想找一位醫生作為終生伴侶時,便熱心當起了紅娘。
年輕有為的湯于翰醫生享有國際聲譽,他對陳雲裳一見鍾情。
湯于翰托盧太太打電話約陳雲裳出來吃飯,一開始共進晚餐的是四個人:湯于翰、陳雲裳、盧太夫婦。後來盧太夫婦先行告辭,四人聚餐變成了雙人派對。
湯于翰在片場門口一等就是好幾個小時,如果有人從片場出來,靦腆的他就假裝汽車壞了,低下頭修車。
其實大家都知道他倆在拍拖,有人調侃著告訴陳雲裳:「陳小姐,那個修汽車的人又來了!」
有一天湯于翰接陳雲裳回家,到家門口時,湯于翰望著疲憊不堪的陳雲裳,鼓足勇氣拉著她的手說:「這麼多年來,你拍電影太辛苦了。從今以後,讓我去辛苦,你不用在外奔波了!」
湯于翰的話讓陳雲裳感動得熱淚盈眶,接受了他的求婚。
1941年,上海發生轟動一時的美樂藥房小開徐達泉案件,徐達泉愛慕陳雲裳,而其哥哥也看上了陳雲裳,兩人一激動就打了起來,鬧出了人命。有八卦小報指責是陳雲裳間接害人,最後是張善琨展開高超的危機公關,說「該陳雲裳乃是百樂門同名舞女」,終於平息了這場風波。
1942年,陳雲裳與李香蘭主演了備受爭議的《萬世流芳》,遭到了憤怒聲討。
囿於微妙的政治局勢,24歲的陳雲裳在事業巔峰期果斷作出嫁人隱退的決定。
1943年,陳雲裳和湯于翰在上海法國總會(今花園飯店)舉行了盛大的婚禮,隨即宣布告別影壇。陳雲裳的激流勇退讓影迷們嘆息不已,滬上報紙登出漫畫,借大學生影迷之口說:「真氣人,陳雲裳會嫁給四眼的湯于翰。唉!我活不下去了。」
陳雲裳的婚姻觀念很傳統,她說:「一個人不可能所有東西都要的,既要事業,亦要家庭。我在當演員的時候,力求做一個好演員;結婚以後,我要盡最大的努力做一個好妻子;生兒育女以後,更要盡最大的努力去做一個好母親。
抗戰勝利後,陳雲裳被列入「附逆從影人」名單,受到「高檢處」傳訊。湯于翰被控醫療事故,夫婦倆不得不避走香港,遠離輿論的漩渦。
1951年,張善琨在香港創辦長城影業公司,邀請陳雲裳重返影壇,主演了《月兒彎彎照九州》、《滿園春色》等影片。然後她又回歸家庭,相夫教子,只偶爾出來拍片,她最後一部影片是1962年樂蒂主演的《紅樓夢》。
湯于翰說除了醫院的工作,其它的一切都讓陳雲裳做主。
從1943年到2014年,陳雲裳與湯于翰整整經歷了71年漫長的婚姻生活,始終恩愛如初,如鼓琴瑟。
他們的三個子女成年後都到國外闖世界去了,老倆口居住在一座依山靠海的別墅裡,生活簡樸、飲食有序。
陳雲裳40歲以後,每天做兩個半鐘頭的瑜伽,堅持了幾十年,80歲時還能把身體彎成一個圓圈,身材保持得極好。
陳雲裳夫婦熱心公益,關心建設與發展,1997年,夫婦倆捐巨資在家鄉寧波創辦了寧波大學醫學院和湯于翰醫療中心。
年近八旬的陳雲裳還在1997年港姐大賽中出任評委,她依然風姿動人,光彩奪目。那一屆港姐最出名的是季軍佘詩曼。
2014年,101歲的湯于翰離去;2016年6月29日晚,被稱為「民國最後一位影后」的陳雲裳在睡夢中離開人間,享年97歲。
陳雲裳就是這樣一位福慧雙修的女人,事業上有著驕人的成績,愛情上有著美滿的婚姻。
她總結自己的人生說:「我不如意的時候?我想真是感謝上天,我完全沒遇上。在香港出來演戲就是一帆風順,到了上海還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,抗戰時期住在相安無事的法租界,正在憂愁怎樣迴避日本的統戰想要引退的時候,又遇到與湯醫生這段天賜良緣,來到香港後更加一帆風順,你說我還能說這一生不夠完美嗎?」